“挨肩擦背”,出自《警世通言》第十三卷“三现身包龙图断冤”,“将牌挂于县门,烘动县前县后官身私身,挨肩擦背,只为贪那赏物,都来赌先争看”,乃是形容人多拥挤,肩背相互碰触。不过,这个成语背后的故事,却是一桩命案。
宋朝开封府有个卖卦先生叫做李杰,后到充州府奉符县开了个卦摊。一日,该县押司孙文跑去算卦,李杰却坚决不肯替对方算,然而人就是这么奇怪,你越是藏着掖着,他就越想知道,在孙文的逼迫之下,李杰这才不得不说出了结论,原来他是算出了孙文应当于今年今月今日三更三点子时去世,故而不敢说出来。
此话一出,孙文自然是恼羞成怒,自认无疾无病的他于是撂下狠话,“若今夜真个死,万事全休;若不死,明日和你县里理会!”
来到衙门之后,大家见他面色不善,于是询问缘由,孙文便将算卦之事告知了众人,大家不要信那些算卦的乱说,甚至还有人跑去埋怨了一番算卦的李杰。
孙文恍恍惚惚的过了一天,回到家后妻子见他面色难看,于是上前询问,孙文便将日间算卦之事告知了她。孙夫人自然也是不信,甚至闹着要去找算卦先生算账,孙文便说如果不灵再去不迟。
当夜,孙文心中不宁难以入睡,便喝了点酒后去睡,妻子因为担心,便叫来女儿迎儿一同守着,一边在桌前做着针线活,一边观察丈夫的动静,妻子倒是一刻也不敢睡,反倒是女儿时不时的趴在那儿打起了瞌睡。
到了三更时分,孙夫人见女儿又睡着了,便将女儿叫了起来,然而就在这时,母女两人突然听到大门一声响,便见一个身着白衣之人,一手掩着面,从家中冲出去后,扑通一声跳到了不远处的河里。
由于河水连通着黄河,水流很是湍急,因此虽然邻居们听到声响都出来帮忙,孙文却早已不见了人影。
孙文死后,保正将情况上报了官府,虽说他死的蹊跷,但由于没有他杀的任何证据,官府便也草草了案。
转眼过了三个月,这天两个老妇来到了孙夫人家,只说不知孙押司去世的事,今日才来探望。闲聊之中,两个老妇又提出要给孙夫人说媒,孙夫人断然拒绝,然而那两个老妇人却是隔三岔五的便来一趟,孙夫人便提出了三个条件,一是对方必须跟自己丈夫一样姓孙,二是对方也必须跟丈夫一样是个押司,三是自己不出嫁,只接受入赘。
孙夫人这个条件看似苛刻,可偏偏媒婆介绍的人全都符合,对方正是接替孙押司的新任押司,也姓孙,人称小孙押司,而且对方也同意入赘。既然事情如此凑巧,孙夫人便没有了拒绝了理由,于是两人不久后便成亲了。
两人成亲两个月后的一天傍晚,夫妻二人喝的有些醉了,便叫女儿去做些醒酒汤。然而女儿却是如何也生不起灶火,于是便将火筒在牀脚上敲了敲,结果就见牀脚渐渐升起一尺多,下面显出一个人来,头上套着井栏,披散着头发、伸长着舌头,眼里滴着血道,“与爹爹做主则个!”
女儿被吓得惊叫倒地,夫妻二人闻声而来,将女儿救醒后问其情况,女儿便将所见之事说了,夫妻二人自然不信,只叫女儿去睡了。夫妻二人回房之后,孙夫人却对小孙押司低声说,“二哥,这丫头见这般事,不中用,教他离了我家罢”。
于是,在孙夫人的操持下,迎儿被嫁给了一个叫做王兴的人。这王兴不仅嗜酒好赌,而且脾气暴躁,喝醉了便打骂迎儿,并要迎儿去向家里要钱。迎儿好不容易要来一两银子,结果四五天后又被王兴败光,便让迎儿继续去要,迎儿没有办法,只好连夜又去讨钱,到了才发现娘家已经锁了门,无奈只得又往回走。
然而,就在迎儿没有走出几步,却见到一个奇怪的人,自称是迎儿的父亲,并交给了她一包碎银。迎儿拿着银子回家后,将此事告知了丈夫王兴,王兴也听迎儿说过灶前见父亲喊冤之事,因而觉察到其中有事,对迎儿说不如明日去县里告状。
次日,临走时王兴却犹豫起来,一来孙押司本就在县衙当差,二来没有任何证据,如今前去告状,非但告不下来,恐怕反而会吃官司,于是只得作罢。在和迎儿商量之后,夫妻二人决定买点东西去孙押司家探望一番,孙夫人与夫妻二人闲聊一阵后,便以自己明天要带着迎儿去寺庙还愿为由,让王兴先回了家。
次日,母女梳洗完毕后便来到了东岳庙还愿,在殿上烧完香后,又去那两廊下烧香,行至速报司前时,迎儿因为裙带松了,便停下来系裙带,就在母亲行远后,那速报司中的泥塑判官却突然开了口,说自己乃是他的父亲,要迎儿替自己伸冤,并交给迎儿一个字条,迎儿担心母亲看到,便连忙将字条塞进了怀里。
还愿完后,迎儿回到家中,这才当着丈夫的面,将字条展开,之间上面写道,“大女子,小女子,前人耕来后人饵。要知三更事,掇开人下水。来年二三月,句已当解此。”夫妻二人不解其意,王兴便吩咐迎儿不要让外人知道,且看来年二三月会发生什么。
次年二月间,奉符县换了个知县,新任知县不是别人,正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包拯。包拯到任三日,还没来得及处理公务,却在晚上做了一个梦,梦见自己正在坐堂,而堂上则贴了一副对联,上书“要知三更事,掇开火下水”。
次日,包拯将县衙官吏全都召集起来,让他们帮着拆解梦中的对联,然而却无人能够答上来。于是,包拯便让小孙押司将这幅对联抄录到了一块牌子上,包拯则在后面写上,“如有能解此语者,赏银十两”,然后将牌子挂在了衙门前。
消息传出,顿时轰动全县,“县前县后,官身私身,挨肩擦背,只为贪那赏物,都来赌先争看”。当时,王兴正在县前买糟糕吃,听说了此事后便也跑去查看,一看之下却吃了一惊,心中立即陷入天人交战,想要上前解释,又担心新任知县是个古怪之人,可是要忍住不说,除了他之外又无人能够知道这两句话的来历。
犹豫之中王兴回到了家,将此事告知了妻子,迎儿表示父亲先后三次让我替他申冤,我们又白得了他一包因子,如果不去申冤,难免心中不安,王兴便又来到了县衙前,正好看见裴孔目,于是将其拉倒偏僻巷子,将事情告知了他,裴孔目于是让他回家拿字条,自己先去禀告知县。
王兴回家找出字条,却发现纸上竟然没有了字迹,于是躲在家中不敢前去县衙。那边裴孔目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包拯后,包拯立即便派人来到了王兴家中,王兴见实在躲不过去,只好跟着差人来到县衙,裴孔目让王兴将字条拿出来,王兴只得叩头求饶,将妻子获得字条的过程,以及字条如今字迹全无的情况禀告了包拯。
包拯拿着空白字条看了看,又问王兴可还记得上面写了什么,王兴于是将内容复述了一遍。包拯推详了一番,又问那神像将字条交给迎儿时还说了什么,王兴便说只让迎儿替自己伸冤。
包拯听罢却怒了,认为既然孙押司已经成了神魂,完全可以自己前来申冤,又何必假手他人。王兴见状连忙喊冤,又将孙押司当初算命和离奇死亡,以及后来显灵申冤的经过告知了包拯。
包拯闻言,大小数声道,“原来如此!”于是派人将那小孙押司夫妇拿到县衙,问罪于二人,小孙押司夫妇自然不认,包拯便将字条上原本所写内容念了一遍,然后解释道,“‘大女子,小女子’,女之子乃外孙,是说外郎姓孙,分明是大孙押司、小孙押司。‘前人耕来后人饵’,饵者食也,是说你白得了他的老婆,享用他的家业。‘要知三更事,掇开火下之水’,大孙押司死于三更时分,那迎儿见父亲在灶里,披发吐舌,眼中流血,这分明是勒死之状。头上套着井栏,井者水也,灶者火也。水在火下,你家灶必砌在井上,死者实体,必在井中。‘来年二三月’,正是今日。‘句已当解此’,句已合起来乃是包字,是说我包某今日到此为官,解其语意,与他雪冤。”说罢,包拯便命人押着小孙押司,到他家灶下现场查看。
众人原本不信,到了孙家扒开灶牀脚,地下乃是一块石板,撬起石板果然发现一口井,又将井水吊干,然后放任下去打捞,果然捞出一具尸体。众人上前辨认,依稀能够看出就是孙押司,脖子上甚至还有勒帛。小孙押司见状被吓得面如土色,再也无法狡辩,众人更是尽皆骇然。
原来这小孙押司当初被冻倒在了雪地里,大孙押司见到后好心将他救起,又教他识字、写文书,却不想后来此人竟然与妻子有染。当日大孙押司算命回来,恰好小孙押司正躲在他家,听说了三更前后当死之事,便趁着大孙押司醉酒,趁夜勒死了他,藏在了井中。
到了三更时分,小孙押司掩面而出,跑到河边后将一块大石扔到了河里,以致大家都以为是大孙押司投河而死。再后来,又找人在那井上砌了灶,将尸体彻底藏了起来,等了几个月后便托人前来说亲,从而与孙夫人真的做了夫妻。
包拯问明前因后果之后,将两人全都判了死罪,偿了大孙押司的命。包拯也履行了诺言,赏给了王兴十两银子,王兴则从中拿出三两作为谢礼,送给了裴孔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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